午後，常來那幾個男人又來了。

他們一共五個人，每個人都打一、二百，也只有他們喜歡在彩票站裏不停地選號、打賭。蘇雨薇實在無聊的時候也參與其中。

他們好像是喝了點小酒，其中一個人提議說：“咱們今天聯合唄？”蘇雨薇曾經讓他們入足彩的夥，幾個人說什麽也不同意。領頭的男人說他一點也不懂足球還是打數字的踏實。

“一人拿多少錢？”其中一個男人問。

“拿多少錢你沒有嗎？你怎麽這麽摳，你賺的也不少，也沒老婆孩子攢錢給誰花呀？”

那個問錢的男人一副老實樣，說：“攢錢找媳婦。”

“就憑你？就咱們賺這三瓜兩棗過日子將就，娶媳婦做夢去吧。”

蘇雨薇也發現這個問題了，她發現這幾個人總是欺負這個老實男人。

領頭的看蘇雨薇感興趣，就來勁說：“你他媽的太窩囊，昨天老板罵你跟兒女似的，你連個屁都不敢放，你再這樣我們也不理你了，你越這樣他越欺負你。”

老實男人臉紅了，有些囁嚕地說：“吃虧是福，我才不跟他一般見識呢，怎麽說咱們也是賺人家的錢不是？”

他們是一家工地上承包水電的工人，其中老實男人是他們當中最辛苦的力工，其它幾個人有點技術。

幾個人七嘴八舌開始數落老實男人，大意就是他太軟弱，就是一個讓人欺負的主。

可能是喝了一點小酒的緣故，老實男人開始反駁而且臉上的怒氣越來盛。

蘇雨薇過來替他解圍說：“你們別欺負老實人呀，在一起工作不容易，相互關照一下，出門在外都不容易。”

領頭的人說：“你不知道，他連累我們，有時不該我們幹的活也找到他，我們看他一個人默默地做我們還不忍心，幫他幹根本不是我們份內的事，怎麽說他他都不聽。”

蘇雨薇聽了好像懂了一樣說：“那也別這麽損他，人都有自尊心的。”

“他才沒有，我們一天罵他八遍，他還是沒記性。”

老實男人看蘇雨薇一再幫助他收效甚微，一下子火被激發出來了，他一摔手裏的選號本，站起來說：“誰他媽的說我老實？我殺過人！”

蘇雨薇和那幾個人一樣，先是楞了一下，接著那幾個人哈哈大笑起來，蘇雨薇也跟著樂了，說：“你看把人家逼的。”

“你們別笑，我真殺過人。”

“噢，那你說說你怎麽殺的人。”其中一個男人問。

“我在離咱們這不遠的九頭牛村……”剛說到這，幾個人又是哄堂大笑，其中一個笑出眼淚說：“九頭牛？你咋不叫十頭牛都拉不回呢？”

蘇雨薇沒笑，她有一個親戚就在他說的地方，這個地方是真實存在的，她臉色有些凝重，害怕老實人再說出什麽，就打斷他說：“別說了別說了，我們信了信了！”

老實男人像傾了洪的閘門，說什麽也停不下來說：“我把我們村的老牛頭殺了，當時案子轟動一時，到現在也沒破，要不我怎麽能跑出來。其實我是有老婆的。”

哄笑聲戛然而止，領頭的問：“你為啥要殺老牛頭呀？”

“為了魚。”

“為了魚？什麽魚？”

“老牛頭當時養了一組叫不上名字的熱帶魚特別好看，而且還繁殖小魚特別可愛，我就管他要幾條，老頭說什麽也不給，我那時候剛剛迷上養魚就想偷偷從他家裏偷幾條，沒想到被他發現了，我就把他殺了。”

哄笑聲再一次響了起來。領的說：“你為了幾條小魚把人殺了？你怎麽不去偷牛，你偷九條牛我就服你。”

蘇雨薇走到老實男人面前說：“你知道你說什麽嗎？如果有人當真了你就該坐牢了，這樣的話以後別再編了。”

老實男人好像一下子醒了過來，也跟著哈哈笑了起來。一個男人打了他一拳說：“以後你就以這個事當個由頭吧，誰欺負你你就講給誰聽，肯定有信的。”

“別說人偷魚，說偷牛吧。”

老實男人笑了起來說：“嗯，以後就說偷牛了。”

幾個男人哄笑著，打了幾張魚貫而出，蘇雨薇心裏卻打起了鼓。不知道為什麽，她覺得老實男人的話裏有三分可信。

蘇雨薇轉過頭對何玲說：“你說他說的話裏有沒有幾個真？”

何玲吃驚地說：“怎麽，這樣的話你也信？”

蘇雨薇沈思了一下說：“你看他說話時的語氣和態度？如果說謊就是吹牛根本不是在這種情況下，他是被這幾個人逼急了。”

何玲也認真起來說：“那照你這麽說還真有點眉目。”

蘇雨薇嘆了一口氣說：“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殺了人，或者把人打傷也說不定。”

“那怎麽辦？”何玲的好奇心被激發起來：“那咱們報警？”

“報警有點唐突了，也不一定有人管。”蘇雨薇趕緊回到桌子旁邊打開抽屜拼命地翻了起來。

“你找什麽？”何玲問。

蘇雨薇神秘地說：“你忘了在咱們這穿便衣執行任務的男人了嗎？他不是給我一張名片嗎，說有什麽特殊情況可能直接找他。”

何玲一拍手說：“對，還真讓咱們用上了。”

蘇雨薇找了老半天，才在一本書裏找到了，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：“真有點害怕呀，如果是假的，讓人家白跑一趟，如果是真的，這個男人……我還有點可憐同情他。”

“你怕不怕將來會被人報覆呀。”

“這個我肯定不怕，你放心沒你的事。”

何玲格格的笑起來說：“姐，你怎麽如臨大敵一樣，好像真的有事，我覺得十之八九是虛驚一場。”

“但願如此。”蘇雨薇也忐忑不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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